弦子一句话引得全场哗然，一时间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目光纷纷投在了弦子和站在盾卫身后的克劳德身上。
“你、你说什么？你不要在这里凭空污人清白！”
听到指控的克劳德并没有弦子想象中的那么慌张，不过那嚣张的气焰倒是着实被削减了不少。
“剑士小姐，诽谤诋毁一位公民可是相当严重的罪行。你确定你所说的话属实？”
随行的其中一位祭司开口说话了。尽管他们也对克劳德这副嘴脸早有不满，但毕竟都是同事，弦子说出的这番话无论真假对他们神殿所有人都是莫大的冒犯。
“如果你们怀疑我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半神而随意编造的话，你们可以先来确定。”
说着，弦子就将武器丢到身后，同时举起了双臂。
“请放心，我们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不过您是皇帝陛下与帝国的朋友，帝国的法律您是了解的。”
盾卫的话语没有像祭司一样说的那般直白，但其中也夹杂着对弦子的怀疑。弦子能搬出克劳德的罪行，自然也料到了这一步。
虽然祭司说的没错，弦子确实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半神而打出这张牌的。不过他却遗漏了重要的一点：弦子想摆脱对方的怀疑不假，然而克劳德的罪行也是真实存在的。
“严禁公开诬陷、诽谤与诋毁帝国公民，违反者将被割掉舌头。虽然原文不是这么写的，但意思大概正确吧？”
弦子虽然不是那种细节怪，各个国家的法律除了个别涉及重要任务或是玩家自身的以外是看都不看，但她和同伴们之前初到提洛的时候，有一个印象深刻的任务就是一个公开侮辱谩骂他人的市民被当着他们的面割掉了舌头。要不是以前在历史课本上就知道现实世界真的曾经有这种法律的话，弦子他们几乎都要对提洛和他们的领导者产生错误的印象了。
“我可以对沙拉曼达发誓，关于克劳德的罪行，我所说的没有半点编造。”
弦子这一番发誓，原本安静下来的众人再次嘈杂地议论起来。
“骑士小姐……”
莉卡和身后的一众骑士一样，都纷纷为弦子捏了一把汗。
尤其是这些骑士们，他们可没有那么信任这个陌生人。弦子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那名盾卫的面发誓，不论结果如何，都极有可能让对方因为蒙受此等侮辱而让两个城邦之间挑起战火。
弦子知道身后的骑士们在想什么，做出这种选择可能造成的后果弦子也清楚。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面对这种自己与多数人的选择时还是本能地会为了自己的安危让多数人冒险。至于后面会发生什么……如果真的是最坏的结局，那她只能默默说一声抱歉，最多尽自己所能去做些事情，仅此而已。
“各位，先撤回去吧。接下来是我和他们的一些私事，恐怕不适合你们去听。”
听了弦子的话，骑士们相互对视，过了一会便纷纷撤回了城门内部。莉卡也并没有在这里逗留：她相信弦子，所以与其站在原地让弦子多一个累赘还不如退一步为她留下接下来发挥的舞台。
然而就在弦子转身朝着骑士们说话的功夫，在盾卫身后的克劳德却突然一阵抽搐倒在了地上。奇怪的是，随行的祭司看见这一幕没有一个上前搀扶或是查看情况的，甚至在他们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担忧与惊讶。
“怎么了？克劳德阁下？”
察觉到身后传来异响的盾卫转过身去，不过此时的克劳德已经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站了起来。
“没什么，刚刚不小心摔倒了而已。”
克劳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应道。
“剑士小姐，虽然律法之神证实了你所说无误，但是我记得你的誓言内容是你所说的属实，而非我的罪行属实。”
让弦子和盾卫感到惊讶的是，克劳德突然走到了盾卫的身前直面弦子。
此时的“克劳德”虽然外表与那个商人和祭司完全相同，但完全没了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那种沉稳冷静的语气，就好像是小说里常见的那种一个人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大佬的灵魂一样。
“当然，誓言如果能分辨一切的话那还要法官和守卫干什么？”
尽管克劳德的表现让弦子不安，但她仍然将指控继续了下去。
她的目的是通过揭露克劳德来转移重点，从而让这些人忘掉或者暂时放弃对弦子是否是半神的追查，转而将精力集中在调查克劳德的罪行这件事上。
也就是说从弦子开口的那一刻开始，局面就已经对她有利。
“我们是要讲证据的，剑士小姐。您的誓言只能证明你说的是实话，却并不能证明你所得到的信息是正确的。我很好奇，您接下来会采取什么办法审判我呢？”
“当然是您亲手交给我的东西，克劳德先生。”
弦子将克劳德交给她的那颗青色的沙拉曼达之眼拿出来展示给众人看。这是她刚刚趁着和骑士们回头说话的功夫从背包里悄悄拿出来的。
“克劳德为了保命将它交给了我，这上面还有他残存的魔力。如果不信诸位可以放心鉴定。私自经商等罪证各位可以调查与他一起来凡多的商队成员来指认。”
按照一开始的想法，以克劳德的性格绝对会因为这个关键证据的出现而想方设法地支开话题。按照这个思路，接下来弦子只需要再诱导几句就可以让他们回去专心调查克劳德的事情了。
“嗯，上面确实有魔力残留。克劳德·温泽阁下，我需要一个解释。”
盾卫没有任何动作地站在那里，然而金色的重甲内发出的声音却让所有人感受到了一种切实的压迫感。
“关于我使用过它这件事，我并不否认。不过如果这就是她的证据的话，还请容许我反驳。”
此时的克劳德在弦子的眼里越发像一个陌生人。原本把握十足的她此时不仅开始问自己。将原本温驯的宠物逼至现在这般危险的野兽，究竟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只是弦子从走出这一步开始就无法停止，克劳德也并没有给弦子思索的时间：
“剑士小姐刚才提到了我是‘为了保命’才将这件宝物交出来的。那么我现在是否也有权利去指控你为了得到这件宝物威胁我呢？”
“誓言是可以解决您所提问的大部分问题的，我不介意像任何一位神发下誓言。可是您，您这样一位地位相当高祭司似乎还迟迟没有表达自己的真诚。”
弦子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将话题指向克劳德：
“您在逃避话题，克劳德先生。”
“誓言如果能分辨一切的话那就不会存在法官和守卫了，剑士小姐。”
两人站在原地无言对峙许久。弦子从克劳德的表情与动作之中看不出任何惊慌失措，所能见到的唯有一种看破一切的平静。
弦子咽了咽口水，她现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一件事：
现在的这位“克劳德”很可能会将自己从优势的高台上一把拉下。如果再争辩下去，自己很有可能会以另一种形式被带去科林。
“各位，在这里争论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况且事关重大又是家丑，不如这样，我们先回科林对克劳德祭司进行调查，等过几日再请您去科林参加审判并处理有关您是否是半神的问题，如何？”
眼看着两人僵持不下，其中一位祭司抢在盾卫之前担当起了和事佬。
“当然，我愿意配合调查。”
尽管已经逐渐将优势扳了回来，可克劳德并没有选择继续纠缠，反而主动退让一步。这更加让弦子怀疑克劳德是不是被“夺舍”了。
“没问题。”
弦子说完，看向了克劳德身后的盾卫。
“……”
盾卫思索片刻，短暂的沉默却让弦子感到度日如年。不过幸运的是，事情最后并没有发展到最坏的结果：
“那就这么办吧，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回去向陛下如实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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